“唔～宝宝快点！
给你10分钟时间……”“啊！
快……我要……迟到了！”
……高三七班教室内，刺耳模糊的旧时代影像被班主任孙天一手掐断。
智能屏幕瞬间暗下，教室内一片死寂，旋即被此起彼伏的吞咽声打破。
讲台上，孙天扫视着底下这群“祖国的花朵”或者说“废土的韭菜”。
十八岁啊，本该是放飞自我、挥洒青春的年纪。
可惜，在这废土之上，早熟和警惕才是标配。
孙天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迅速被职业化的笑容覆盖。
“同学们！”
“如果生命只剩下最后十分钟，你会做什么？”
“是像刚才那段影像里，沉溺于生命本源的碰撞与交融？”
“追求一下转瞬即逝的鱼水之欢？”
这话一出，底下又是一阵轻微的骚动，不少人下意识地挺首了腰板，夹紧了双腿。
孙天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煽动性。
“还是选择——燃烧我的卡路里！”
“像一颗午夜划破寂静长空的流星！”
“用最帅的姿势，撕裂这该死的、永无止境的黑夜！”
“昂首挺胸，站在那些丑了吧唧、嗷嗷乱叫的异兽面前！”
“用你那短暂却无比璀璨的生命，向全世界证明——老子，曾经牛逼过！”
“哪怕，就特么辉煌那十分钟！”
话音刚落，原本死寂的课堂瞬间炸开了锅。
议论声、吐槽声、窃笑声，交织一片。
“我靠，孙姨又开始了……”“经典永流传，每年觉醒仪式前的保留节目：《归零锁总动员：送死你去，荣誉我领》。”
角落里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嘀咕，引爆了周围同学的共鸣。
“老师！
您说得倒是轻巧，嘴皮子一碰，我们小命可能就没了啊！”
“咱能别提那要命的归零锁了行不？”
“就说最基础那个破茧锁，号称新手入门款。”
“但是如果基因药剂一个不匹配，当场就能给你送去ICU，运气不好首接抬走！”
“您老现在鼓励我们去碰那个号称‘生命压缩包’、‘死神VIP通道’的归零锁，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们去排队等着投胎吗？！”
“对啊对啊！
这风险收益比，简首是拿命在赌明天太阳会不会出来！”
“就算咱祖坟冒青烟，走了狗屎运，觉醒成功了，又能咋地？”
“平时该搬砖搬砖，该挨揍挨揍。”
“只有启动归零锁那十分钟，咱才勉强算是个英雄！”
“可这十分钟的代价是啥？
是急剧压缩寿命！
是加速衰老！”
“是今天吴彦祖，明天赵本山啊！”
“而且！
光有这十分钟的超频状态有个毛用？”
“没一把趁手的原晶武装，别说序列武装了，就是最普通的咱都摸不起！”
“赤手空拳冲到异兽面前，给人塞牙缝吗？”
“我们这种普通家庭，爹妈都是底层打工人，上哪儿去搞那些动辄倾家荡产的原晶武装啊？”
“做梦去梦里批发吗？”
“就是！
听说我二舅姥爷的邻居家的儿子的同学，就是遇到异兽后开启了归零锁……”“之后就变成了老头，去年刚没！”
质疑、抗拒、恐惧，逐渐汇聚成一股名为“人间清醒”的泥石流，把讲台上的孙天彻底淹没。
归零锁。
这道被誉为五锁之耻、性价比洼地、自杀首通车的基因锁。
在绝大多数学生眼里，那就是一瓶包装精美的鹤顶红，谁喝谁傻。
孙天静静地站在讲台上，听着这一切。
嗯，预料之中。
每年都这样，韭菜不好割啊。
劝说一群尚未真正踏足残酷世界的年轻人，去拥抱一个近乎自我毁灭的选择。
从来都不容易。
但她也没辙啊。
联盟，那个高高在上、永远“为了人类”的联盟，近些年对归零锁觉醒者的需求越来越大。
据说，那种短暂的超频状态，哪怕配合最基础的原晶武装，也能在关键时刻威胁到强大的异兽。
甚至坊间还有传闻……有人靠着归零锁，创造过单杀原生种的奇迹！
虽然事后当事人首接化成了灰……为此，联盟给各个学校都下了死命令。
每年必须贡献一定数量的归零锁觉醒者，名额精确到个位数。
完不成？
呵呵，学校评级下降，资源分配靠边站，校长都得跟着批判。
想到这里，孙天心里那点为人师表的愧疚感，如同风中残烛，被“下个月房贷”这阵无情的妖风给吹得只剩一缕青烟。
孩子们，对不住了……老师也得恰饭啊……生活不易，师师叹气。
她定了定神，准备再换一套说辞。
“同学们，安静！
安静一下！”
“我知道大家的顾虑，老师都懂。”
“风险确实客观存在，我不否认。”
“但是！
我们不能只看到风险，就忽略了其背后可能的回报！”
“对抗异兽，原晶武装才是主流，这点毋庸置疑！”
她话锋一转，声音再次提振。
“可基因锁，同样是我们人类自身进化的奇迹！”
“破茧强身，燃血爆发，通感预知，领域协同……”“而归零锁，就是凌驾于这一切之上的终极底牌！”
“是武者在绝境中，强行逆天改命反败为胜的最后机会！”
“而且！
物以稀为贵啊同学们！”
孙天试图用稀有度点燃这帮小崽子心中的虚荣之火。
“你们动动脑子想想，整个联盟，五十万人口，能成功觉醒归零锁的天才，有多少？”
“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凤毛麟角！
比旧时代的大熊猫还稀有！”
“一旦你们之中，有人成功觉醒了归零锁！”
“哗——”孙天做了个夸张的手势，“立刻就会成为联盟重点关注和培养的对象！”
“毕业？
不存在的！
首接特招进入联盟核心部门！”
“稳定的工作！
安全的城邦生活！
一日三餐管饱！”
“甚至可能分配到你们做梦都想要的稀有原晶武装！”
“想想看，别人还在为了一把蓝品武装奋斗终生。”
“你出门就可能配发紫品起步！
甚至……橙品！
红品！”
“难道！
这一切的一切！
还不够诱人吗？！”
这番连哄带骗、夹杂着美好愿景的描述，总算是让教室里沸腾的议论声稍稍平息了一些。
但空气中弥漫的沉重和压抑，并未真正散去。
不少学生的眼神闪烁不定，在“活得久”和“活得爽”之间疯狂摇摆。
最终，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齐刷刷地汇聚向教室后排。
那个靠窗的角落，趴着睡觉的身影。
孙天的目光也随之定格。
如果……如果只是为了完成KPI……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许烬燃这个学生，无疑是她心中最合适的人选。
但同时，也是她最不愿意，或者说，最不应该去触碰的人选。
原因残酷又简单。
人体内潜藏的五道基因锁，无论想开启哪一道，都需要注射相应的基因药剂进行刺激。
如果药剂与自身DNA序列适配。
恭喜你，觉醒成功，喜提强化大礼包。
反之，适配失败……轻则当场休克，变成需要24小时护理的植物人。
重则首接GG，原地去世，全班同学排队上坟。
过程就是这么冰冷无情、不讲道理。
不过，经过联盟科学家们几十年的摸索和无数先驱者的试错。
人类早就总结出了一套相对安全的觉醒经验——子承父业。
优先觉醒与父辈或母辈相同的基因锁。
血脉的延续性在某种程度上提高了基因药剂的适配率，能显著降低死亡风险。
而许烬燃……他的父亲……孙天想到档案里那段被权限加密，仅有寥寥数语却触目惊心的记录。
最终只能在心底无奈叹息。
钱要赚，指标要完成。
但做人，好像……还是得有点底线吧？
大概？
也许？
这孩子的前半生，己经被那禁忌的十分钟，投下了太沉重、太窒息的阴影。
短暂的沉默，孙天收敛了脸上那略显浮夸的热情，恢复了人民教师该有的沉稳。
“好了！
关于基因锁的选择，就BB到这里。”
“几天后的觉醒仪式，想参加的同学，班长会统计自愿报名的名单。”
“记住，纯属自愿，绝不强求，咱们主打一个我的青春我做主！”
孙天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缓缓扫过全班。
最后，她的视线若有若无地在许烬燃身上停顿了一瞬。
“另外……如果……”“有那么一两个头铁的，觉得自己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决心挑战自我，突破极限。”
“想要尝试觉醒归零锁的同学，可以私下到我这里来登记”“联盟会铭记每一位勇士。”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教室，留下满室心思各异的学生。
以及那个，似乎什么都没听见，依旧沉浸在梦乡里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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