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老宅西厢房·2010年清明**枣木鞭杆从房梁坠落时,正砸碎了我盛满旧书的纸箱。
那些泛黄的治河志散落一地,却不及鞭梢挂着的鳞片来得惊心——分明是蛇类脱落的旧鳞,却在暮色里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父亲说这是高祖用过的赶驴鞭,可我分明记得曾祖父抱着我讲古时,总说这物件沾着黄河娘娘的灵气。
---第一章 霜降·赶鞭(1893年)**河风卷着盐粒刮过李长庚皴裂的脸,驴队颈铃在芦苇荡里响得渗人。
本该绕开这段野路的,可临清盐铺等着明早交货,二十出头的脚夫紧了紧腰间枣木鞭杆。
腐草气息突然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三丈开外的河滩上,油光水滑的黄皮子正咬着条白蛇七寸,月光照得蛇鳞雪亮。
李长庚后退半步踩断枯枝,畜生绿莹莹的眼珠立刻转过来。
"莫管闲事..."他摸着鞭杆默念,抬脚往东偏了半尺。
那白蛇却突然发出婴啼般的哀鸣,蛇尾扫过处竟凝出薄霜。
鬼使神差地,枣木鞭杆带着破风声劈开雾气。
黄皮子炸毛跃起时,鞭梢扫落它半截尾毛。
畜生窜进芦苇没了踪影,白蛇却游到李长庚布鞋前,昂首点了三下。
"这算谢礼?
"他借着月光细看,蛇颈伤处渗出的血竟泛着金丝。
待要俯身,白蛇已没入滔滔河水,只在鞭梢缠着片带血的蛇蜕。
第二章 伏汛·渡鳞(1933年)**李守业捏着空瘪的枣袋发怔,河西岸的炊烟被暴雨浇得七零八落。
晨起渡河时老赵头还笑说"七月半的枣儿赛金丹",此刻却连渡口石阶都沉在水下三尺。
"你爹娘怕是..."摆渡人抱着半截桅杆摇头。
十八岁的少年把枣袋咬绳系在脖颈,纵身跃入黄汤的瞬间,才知道什么叫龙王爷发怒。
混着泥沙的浪头砸得人发懵,裹着碎木的暗流绞住双腿。
李守业吐出半口浊水时,突然瞥见上游漂来整片屋顶。
指尖将将够到梁木的刹那,腰间传来冰凉的托举。
混沌间有月光破开乌云,他看见水下游弋着月牙状的银白鳞片,像极了父亲鞭梢挂着的那片蛇蜕。
再睁眼已趴在河西高粱地里,枣袋里浸透的枣核不知何时发了新芽。
---**第三章 梅雨·枕鳞(199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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