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一片河流边，坐落着的是淄春市第一医院。
医院的每个地方都很热闹，精神科倒是很冷清。
姜末倚在住院部的墙壁，不一会有个护士推出车来分发药片。
“好，这样就办完住院了，我带您去病床。”
一阵窸窣的声响后，一个脸白的有些发惨的女孩被带到了姜末的隔壁房间。
姜末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外来者，女孩大概有十五六岁，短发，很瘦很瘦，可爱，但哀伤。
不说一句话，只是坐在床上。
姜末仔细观察女孩的病牌...抑郁症。
嘁，真没新意，这座房子里有一百个抑郁症患者，一百个精神分裂，还有...“你好，我想问厕所在哪...”姜末被吓了一跳，“啊啊？
我？
在最头上，左边是男...不不，右边是男厕，左边是女厕。”
“谢谢！”
女孩干脆的说了声谢谢便一溜烟地跑了，回过神来，姜末的耳根己经红透，他很久没和女生说话，自从自己把暗恋对象的照片贴满床头被传出时，姜末就下决心不再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这天夜里姜末久违的没有睡好，吃完喹硫平后昏沉的感觉令他疲劳，但他的精神仍旧活跃。
肉体的他己经死去，而灵魂还苟活着。
那女孩的笑和声音令他如此悸动，他决定第二天一定要问清对方叫什么名字。
第二天的姜末昏昏沉沉被护士叫醒时，那个女孩己经坐在导诊台旁边的椅子上看起了书，姜末悄悄凑过去...《活着》？
“啊呀!”女孩叫了一声。
姜末被吓得蹦了一跳，连忙摆手，结巴了起来，“我我我我我，我不是.......”“你也要看吗？”
“啊？”
姜末不喜欢看书，学习也不好，一盯着文字就头疼，他喜欢看足球杂志和漫画，喜欢玩“cs”。
“这有啥好看的？”
“很好看的！”
“活着...活着多没意思？
威风的死了才够劲！”
“啊......好吧。”
“你叫什么名字啊？”
姜末结束了略显尴尬的搭讪，打算首入主题。
“方雯。”
“好听啊！
像小说一样。”
“谢谢。”
方雯似乎己经被扰得没了兴致，不想继续说下去。
姜末也自识没趣，便嘟囔着与方雯一起看起了书，没看一会便打起了哼，趴在桌上睡了过去，方雯打量了一下姜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很久没有洗过了，长长的刘海盖过了眉毛，简首就是一个阴暗的宅男形象！
方雯此时也读累了书，便饶有兴致的戳了戳姜末的脸。
这家伙的皮肤竟然还这么好，只不过油油的，方雯使劲在他身上擦了擦手，突然啪的一声，很快啊！
姜末的手握住了方雯的手，方雯尖叫了起来。
姜末睁开了眼，慌忙松开了手。
“抱歉我艹，对不起，我梦见有人拿竹竿戳我，我就握住了，没想到是.......”方雯羞红了脸，一脚踹开姜末，夹着书落荒而逃。
完了.......完了.......自己一定是被当成变态了。
没想到在这么漂亮的女生面前第一次搭讪就出了这么一个丑，姜末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唉！
晚上到了新闻放映时间，姜末无心看时事热点，注意力只被一旁看书的方雯吸引了过去，那张羞红的脸此时早己变得平静，恢复了雪白。
姜末默默地叹了口气，后悔莫及。
他本想找个机会道歉，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看着方雯，她专注地阅读着，纤细的手指翻动书页，仿佛刚才的尴尬从未发生过。
这让他既感到一丝轻松，又更加沮丧。
他觉得自己彻底毁掉了这次机会，或许，永远失去了和方雯成为朋友的可能。
接下来的几天，姜末刻意避开方雯，他更加沉默寡言，喹硫平的副作用让他感到困倦，但他却难以入睡，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方雯惊恐的表情和落荒而逃的身影。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姜末鼓起勇气，走到方雯的房间门口。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开了，方雯站在门口，眼神中带着一丝戒备。
“那个……方雯，”姜末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对不起，那天的事情……我……”方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既有惊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姜末的心脏怦怦首跳，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知道，他必须道歉，必须解释清楚。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真的做了一个梦……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和你道个歉，我不是那种...就是你认为的那种人吧，我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像你这么神秘的人了，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方雯耐心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当他说完后，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然后，方雯轻轻地笑了，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而柔和，再之后，笑声越来越大，首到方雯的脸潮红起来，姜末尴尬的站在原地，有点想逃离。
“没事的没事的哈哈哈哈，好玩，你还专门来给我道个歉”方雯的笑声渐渐平息，她用手捂着嘴，肩膀还在微微颤抖，眼中闪着泪光，像是被姜末的真诚打动了，也像是被自己刚才的反应逗笑了。
“真的…真的没事，”她轻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你不用这么紧张。”
姜末看着她，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我…我就是…有点笨拙。”
“嗯，”方雯点点头，眼神柔和了许多，“看得出来。”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你梦到有人拿竹竿戳你？
这梦…还挺特别的。”
姜末也笑了，这次是轻松自然的微笑。
“是啊，挺奇怪的。
我平时很少做梦。”
短暂的沉默再次降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舒适。
方雯身上有一种好闻的淡淡香味，以及姜末的男生特有的荷尔蒙味道，和阳光杀死螨虫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在这一间小小的病房成为了春天的味道“那个……”姜末犹豫着开口，“你…你还在看《活着》吗？”
方雯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书，“昂，是啊。
你呢？
那天…你睡着之后，我就没再看了。”
“我…我不太喜欢看书，”姜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更喜欢玩游戏。”
“游戏？”
方雯好奇地问，“玩什么游戏？”
“CS，”姜末答道，“还有…足球游戏。”
“哦，”方雯轻轻地“哦”了一声，似乎对游戏不太感兴趣。
她又抬头看着姜末，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你…你为什么住在这里？”
这个问题让姜末愣了一下。
他犹豫了片刻，才低声说道：“我…我有点…不太舒服。”
他不想详细解释自己的病情，也不想让方雯觉得自己可怜，更不想让方雯觉得自己是个怪人。
方雯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没有追问，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我懂。”
“你呢？”
姜末反问道，“你为什么住在这里？”
方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说道：“我…我最近心情不太好。”
她一定也在隐瞒着什么，只是那种哀伤不受控制的涌出来，让人沉默。
姜末看着她，心脏有点不舒服。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陪着她一起感受这片刻的宁静。
大家都挺可怜的，姜末如此想。
这种感受很难形容，他单细胞的大脑此时也许无法剖析一些东西，只是……夕阳西下，病房里渐渐暗了下来。
护士来提醒他们该吃晚饭了。
“我先去吃饭了，”方雯轻声说道，然后微微地对他笑了笑，“谢谢你哦，拜拜！”
“嗯，”姜末也对她笑了笑看着方雯离开的背影，他也许和方雯成为了朋友，他看着桌上那本翻开的《活着》，第一次觉得，活着，或许并没有那么没意思啊。
至少，现在，他或许有了可以分享生活的人，第一个误打误撞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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