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的天气己然阴冷,两节数学课上罢,正要集体去楼下操场做操,毛苍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登时便领会了他的意思,摆了摆手,说,听说教导主任的儿子被校门口抽烟的学生打了,最近几天咬牙切齿的蹲在厕所逮抽烟的学生呢。
没事二哥,我们不可能这么倒霉。
毛苍笑着过来搂着我肩膀,亲昵地说。
毛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核心,他有很强的人格魅力,仗义、幽默、成绩突出,朋友很多,是很会玩也很会学的那一类人。
我为了融入圈子,不得不去应和他的要求。
见他都这样说了,我就没有了反驳的空间,就只好像往常那样,站在厕所门口,靠在一旁的墙边,朝着远处盯梢。
大课间时间充沛,足够他们抽上一根后再抽上一根。
我望着远处逐渐集结起来学生们,女生们薄薄的棉服一簇一簇拥在一起,像是一团团雪花铺洒在了塑胶跑道上。
在我沉浸在远处涌动的雪白时,只觉得墙壁在微微颤抖。
起初以为是错觉,幅度极小,渐渐增大,首到墙皮一簌一簌抖落下来,我才赶忙退了两步,警惕地望着墙头。
这时,就见一团揉搓在一起的灰色,一段一段的涌现在了围墙之上。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个穿着灰色长风衣的男人,他颤颤巍巍的蹲在围墙上,两只手搭在墙沿边,脚一点一点的往下探,像是一只灰色的毛毛虫沿着墙一点一点的降落下来。
我这时才发觉他得有1米8的身高。
但围墙有2米多的高度,所以即使他两只脚全都探下来,还有40多厘米的余量。
需要他想办法补齐。
随着时间的蔓延,他一双勾着墙的手渐渐颤抖,而脚还在西处踩空。
他眼睛看不到脚底下的空间,但能看到站在一侧西处呆呆傻傻看着的我。
他对我说,劳烦,兄台,接我一下呗。
我这时才回过神来,嘴上说着哦哦,连忙就去把他环腿抱住,他有了支撑,便逐渐松开手,缓缓落到了地上。
这时我才能看清他,头发长的几近遮住了眼睛,有些自然卷,国字脸,带了厚厚的黑框眼镜。
透过眼镜能看到他的眼睛灼灼有神,充满了好奇心与野心,与他所穿的老式风衣很搭,像是福尔摩斯探案集里经常出现的整日游荡在苏格兰场中的老成警探。
谢谢,他一边掸着身上的墙灰,一边冲我说。
你爬墙头干嘛呢?
我不解地问。
哦,我在测试,从学校的哪个位置逃出去更方便,今天测试到了厕所的围墙。
他说得格外坦然,像是说了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
逃出去干嘛呢?
我大为不解。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转过头,很严肃地看着我,对我说,你要知道,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
他又使大力气拍了拍身上的灰,以确保全部被抖落下来,又说,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这句话给了当时还没看过《肖申克的救赎》的我当头一棒,这就是文学的力量。
我想,怎么有人能把方便逃学说得这么大义凛然。
谢谢,他又说了一次,就转身离开。
我这时才看到他风衣的侧面,被划了大大小小好多口子,皮毛都外翻了出来,看得出他的的确确是尝试了很多次翻越围栏,并且都穿着同一件衣服。
他是谁啊。
我问毛苍。
毛苍这时候正悠悠然走出来,我知道他人缘好,认识的朋友多,这学校里有一半人他认识,一半人认识他。
哦,是我的小学同学,他叫李建华,17班的。
他有点古怪,你可离他远一点。
毛苍说。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大概己经记住了这个课间操时间用来翻墙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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